“上课。”成度走进班，走上讲台后，极其不屑的冲着满教室的8班学生喊了一句。
杨宇航的事情还没有让他缓过劲来。
刻意瞥了一眼趴在角落的杨宇航，内心升起一阵不快。不过他还是装作优秀教师的模样——其实也不算是装，他本人就是区级骨干教师。因此，他对于学校安排他教普通班是极其抵触的。但为了不在学生心中留下什么不太好的形象，总之还是比较用力在教课的。而很明显，与实验班相比，他对普通班的关照少之又少。
“老师，那个函数的函写错了。”
一位女生怯生生的提醒将他的思绪拉回课堂。
黑板上，写着明显错误的标题：涵数。
成度在心中骂了一句。他把这归咎为这一群不省心的学生。
“哦......大家改一下就好，以后这种问题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了，咱们又不是语文课。”看到他露出不悦的表情，女生默默低下了头。
对于成度的反应，学生们显然不太服气，在底下窃窃私语，但没什么人敢和他较劲，因为那样不会有好下场。
刘亚楠此刻很想站起来说些什么，但又觉得自己的语言就算说出来也极其苍白，连他自己也不能满意。
在诸多像成度一样的教师手下学习，初三8班的学生逐渐形成了这种有什么正当要求也不敢言的情况。
“哦，是吗？”
谁在说话？
刘亚楠循声望去，见一个高挑的女生站在班门口，手中抱着一个文件夹。
“许悠然？”成度纳闷。
来者确是许悠然。成度以前的学生。也是现在的学生会会长。
许悠然讲明了来意。
两周前，学校在全体学生中进行了评教活动。说的通俗些就是学生给任课教师的各项表现打分，再由学生汇总。
这对学生和老师都是好事情，可以让学生提出自己的诉求，也助于老师改进工作。
但问题就此产生。
“就因为我们班有10个人没给她打A，她就拽着我们不让放学回家，非要我们自行坦白是谁没填A。”高一5班班长徐静愤愤不平的声音响彻学生会会议室。
“她不是为了询问自己没得A的理由？”许悠然虽已明白，但还是出于严谨而询问。
“绝对不是。她就是生气，认为我们不打A是我们的错。一点儿没有想问问为什么的意思。而且我知道，班中还有很多同学不愿意打A，但一想她的脾气就只好作罢。”
“这确实是她的问题。”
“其实我觉得这个评分根本就没有意义。想表达自己想法的学生不敢说，敢说的还被老师追究，这谁受得了啊？”
为此，许悠然向学校主任提出申请，学生会成员下到各班听课，观察老师的实际状况。一开始校长高志还推托再三，但考虑到教师团队确需要肃清，便被迫答应了。但是并没有挂出评教的名称，而是以“监督学生”为由在楼道内巡视。不然，必然会被教师们警觉。
她对成度也是这样说的。
见到许悠然，成度十分兴奋，一来可以炫耀一下自己过去辉煌的教学历程，二来可以让学生会的人震慑一下初三8班的学生。
“你们看，这是我过去的学生，你们的学姐，问问人家是怎么学习的，怎么能考那么高的分。”
8班的学生已经开始坏笑。因为许悠然的出现往往代表他们的得救。
成度继续大言不惭、眉飞色舞的说：“你们可真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个班，想当年我带的许悠然他们班，个个都是学霸，可让人省心了。再看看你们！”
“成老师......”许悠然有意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言语。
“对了，许悠然你来的正好，帮我跟他们说说！”成度伸手把站在门口的许悠然拉入教室。
“成老师，既然您让我说，我就不客气了。您是不是应该改变对他们的态度了？”
语出惊人，让成度的脑中轰隆一声巨响：“你……你！”
“成老师，您叫的8班，可没有您说的那么差。上个学期期末，他们班还拿到过全年级第四的成绩，这说明他们是非常有潜力的。”许悠然淡定自如的说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就是说是我的问题了对吧？”遭到得意门生毫不客气的指责，他被气得脸色发青。
许悠然走近成度，说：“如果您选择敷衍了事，又凭什么让学生们认真努力呢？”
8班学生默不作声，听着许悠然的言语。
“不要因为您是一个理科老师，就说自己写错几个字是正常的。您的语文水平当然可以不如语文老师，你当然可以犯错，但请不要给学生树立一种这件事情我不擅长没关系，不用再努力也可以的感觉，你这无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。”
成度一时语塞，除了胀的通红的脸留给学生，没有憋出一个字。
重新镇定下来后，他说：“他们是学生，我是老师，他们听我的还不是应该的？”
“不要觉得你是老师，比学生知识多就沾沾自喜，开始以高姿态批判学生，他们若真的还未学习就能达到你所要求的高度，那你离失业恐怕也不远了吧？”
8班的学生把巴掌拍的巨响，回应许悠然的再一次救场。
许悠然自从出了8班与2班对峙的事件后就暗中关注着8班的状况，因此这次的巡查她选择了初三年级。
悠风中学的问题不仅仅停留在制度层面，更棘手的是教育工作者的严重失职。如果这个问题不得到解决，悠风中学便永远不会成为一方净土。
许悠然这次对成度的当面指责事件很快就在学校中火速传开。或许教师也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，但出于种种理由，不可能达到她所说的理想目标。
其实这也是自然，毕竟教师也是人，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。但只要心还在教育上面，便不会走的太弯。
······
陆宅。
“清风，听说你进入学生会了？”祖父陆明觉问。
“是的。”
陆明觉似乎露出了一丝不悦。众人都察觉到了。
“是么，真是不错。清风在学校中越来越优秀了。”
“祖父过奖了。”就像一直以来的对话一样，这种问答只不过是日常模式而已，至于关心和关爱，对他陆清风向来无缘。他也顺着祖父的一丝，说些不痛不痒的敬重之语。
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，究竟何时停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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